#206-3 芷欣(兩孩)
上回說到我尋回了和爸爸最早的回憶,在自我療癒的路上慢慢前行。
有一天,我的孩子突然說想聽迪士尼《反轉極樂園》的“Remember me”,我找到了廣東話版,聽著那歌詞,突然哭了起來。
//Remember me
我投入唱過的歌
一曲一詞 為你細說日落
從前出走欠了謝幕 如今送你願望
唯求這歌叫你日夜 記起一些最初
Remember me 趁未忘記了當初
Remember me 靜靜替你練習這歌 而如果一首歌
可修補傷口的一角 仍然替你再唱這歌
Remember me//
原來他已經盡了全力去愛我
我一直怨爸爸不夠愛我,沒有為我活下去,但英文版的歌詞“know that I’m with you the only way that I can be”,讓我感受到,爸爸其實已盡了全力去愛我。
一邊聽著“Remember me”,就好像感覺著爸爸在叫我不要忘記他。我明白為何我一直對「遺忘」有種很特別的傷感和抗拒,因為我把爸爸遺忘了。我很想找回跟爸爸一起的所有片段,無論是溫暖的或是傷心的,我都想要回來……
之後我再找人生導師幫我做內在小孩療癒,過程中我記起了更多跟爸爸的互動:我拉著爸爸的手跟他對望、病了爸爸一臉擔心地照顧我、爸爸皺著眉教訓我、我親吻爸爸……
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發現:原來我很愛我爸爸。
但伴隨這新份重新出土的愛,是一份撕心裂肺的悲痛。
傷痛是愛的另一種呈現
我當日把記憶和愛封印了,就好像我從來沒有爸爸一樣,我沒得到過,那我便不會失去,那我便不會悲傷。而當我重新發現愛,那份悲傷也回來了。
其實,我自小學開始便有驚恐症,聽到擴音機播放的聲音、迴音聲或唱誦聲,都會突然心跳加速十分驚恐。遇到這些情況,我會盡量離開現場,遠離那些聲音。明白到自己對爸爸的愛後,我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:唱頌聲跟樂器的迴音聲,就像靈堂法事的聲音,那些聲音意味著我再也見不到爸爸了。
於是,在後來驚恐症要發作時,我都試著再次陪伴自己的內在小孩,想像爸爸用力的緊抱著我說:「我在這裏」。過了幾秒,其實環境聲音仍在,但我的驚恐消退了。
療癒和愛一樣不會完
一個我原本以為自己討厭的人,原來我不想討厭他,甚至一直愛著他。
一個我以為已遺忘的人,原來一直仍影響著我,最後我還靠他的愛來化解恐懼,彷彿他一直都在。
我對爸爸離去的悲傷和驚恐仍然時不時浮現,但我現在能好好地承認、接納和擁抱它們了。療癒是一種態度,我不要求有「療癒完」的一天,就像爸爸和我之間的愛,也不會有完結的一天,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著。
爸爸,我愛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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