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在商場的洗手間內,見到一個三歲小男孩在洗手,他媽媽青筋暴現地在背後罵道:「快啲啦!洗完未呀你?喺屋企又洗咁耐,出到嚟又係咁。」
聽到這裡,旁觀者大多都會指責這個媽媽沒有耐心,怎麼連兒子洗手也要大聲罵?但那刻,我完全明白那位媽媽的感受。
小時候,我們常常聽見左鄰右里評價:「隔離屋個師奶好惡呀!」戲稱她像哥斯拉一樣每天也在咆哮。但拉近鏡頭到屋內,我們又何曾關心過,究竟「隔離屋個師奶」發生了什麼事?
只能說一句,孩子出生以後,母親所經歷的身心變化都像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。
如珠如寶的孩子
孩子還在媽媽肚裡時,我們盡一切努力去保護他。走路放慢腳步、戒吃喜歡的雪糕、戒辣、戒汽水,為的只是希望孩子平安、健康出生。
十個月後,我們歡天喜地迎接孩子的出生,期待著見證他每一個階段的成長:何時懂得坐,何時懂得行,突然聽到他叫一聲爸爸媽媽,會有一陣莫名的感動。
孩子生病了,我們擔心得寢食難安,看到孩子受著病魔折磨,恨不得由自己代為受苦。甚至可以說,孩子人生所有苦楚,我們也希望能全為他擋下來。
生活蠶食了我的愛
我們一直贈予溫柔,直到孩子成長得愈來愈急速,情況開始失控脫序。
只會「吃、睡、拉」的嬰孩還算好控制,由Trouble 2開始吧,他們對周圍事物的好奇心暴升,活動能力不斷增強。稱不上「壞事做盡」,但攀高、玩電掣、橫衝直撞等等是少不免,當媽的經常要大聲喝止,免生危險。兇惡背後,其實滿是父母的憂心。
當遇著孩子情緒失控,再加上自己疲累或狀態不佳的時候,父母的情緒便會一觸即發。更莫講每日排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,加上經過孩子出生後長期無眠、夜以繼日的勞累生活,我們對孩子的耐性和愛心怎會不逐步磨蝕?
疫情生活不似預期
那天在洗手間裡爆發的媽媽,誰知她近來遭遇了甚麼?
尤其在疫情的這一年,我們生活失常。我們要跟孩子長期在家困獸鬥,孩子不吃飯、把玩具倒一地、不願做功課這些畫面天天無間斷上演。孩子未洗手吃東西、不穿鞋走出走㾿也令人神經緊張。
以前說話被笑「氣若游絲」的我,這段日子我不知咆哮了多了次。
誰來正視母親的壓力
孩子有脾氣,母親也會有脾氣,當我們壓力到頂,處於困局的時候,基於不能獨留兒童在家,連出口門透透氣也沒辦法做到。
媽媽這一年的生活特別不容易,旁觀者不再踏一腳已是對媽媽的一種體諒。拿孩子出氣不值得鼓勵,但責難媽媽又能解決了什麼嗎?多一點支持,多一點諒解,媽媽就能重拾對孩子的愛與耐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