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豆,
上次寫信畀你,已經係好多年前嘅事了,嗰陣我仲讀緊寄宿學校,內容大概係話我喺寄宿學校入面見好多事,有好多都印證咗你同我講過嘅道理。唔知你仲記唔記得呢?
今次呢封信,好難寫。因為想同你講嘅嘢,有好多,真係太多,多到唔知由邊度講起。或者就由我細個時講起吧。
出世到幼稚園|每個孩子都會耍點小機心
好細個嘅事,有好多我都記唔起喇,但仲有啲零碎畫面。
其中一個係喺舊屋,我病咗,你夜媽媽孭住我喺廳度行嚟行去,我迷迷糊糊咁瞓吓醒吓。之後去搬到新屋,我最記得係有時會將廳張梳化搬入去房度,咁我就可以同你同阿媽一齊瞓。
有時我喺廳瞓著咗,你會抱我入房。唔知你知唔知,有時我只係扮瞓著,因為我好想你抱吓我。
小學時期(上)|你令我好嬲又令我好安心
小學時我覺得你好惡,成日都鬧我,我好似做乜都唔啱咁。
有一次我喺廳度玩緊,你瞓緊,但我玩得太嘈,搞到你瞓唔到,跟住你就好嬲咁走出嚟一手攞咗我件玩具掉落地仲爛埋。我好記得嗰隻係變型金鋼,叫『六面戰士』,我唔開心咗好耐,亦都嬲咗你好耐。嗰陣我都好唔鍾意你,仲喺我哋啲全家幅相度幫你加兩畫變『嬲嬲眼』。
但我又記得二年級盲腸炎,嗰日我一早起身就肚痛,痛咗好耐。你覺得有啲唔對路,送咗我去睇急症。之後醫生入嚟,開口第一句就話:『呢個要做手術~』然後你好快咁就拉咗個醫生出去外面傾,怕嚇親我吧(其實都已經被嚇親了),雖然我都真係好驚,不過當時有你喺度,我個心都真係定啲嘅。
我仲依稀記得你嗰晚話要喺車度瞓,因為醫院唔畀父母陪。雖然話盲腸炎係好普通嘅手術,但幾十年前,應該都會幾擔心吧。
小學時期(中)|我又怕你,又渴望親近你
有一次唔記得你同阿媽咩事心情好似好好,然後你抱起咗阿媽,好開心,跟住我走咗埋去你度趴咗上你背脊,然後講咗一句:『我又要!』你應該真係心情好好,因為平時你應該唔會抱我,但嗰次你話:『你又要?好啦好啦~』然後孭起咗我。
跟住阿媽講咗句:『你睇吓?你同你個仔玩佢幾開心吖!』我嗰一刻真係好開心㗎,但畀阿媽講中咗,又突然覺得好委屈,委屈到喊咗出嚟。
其實,有邊個細路唔想阿爸阿媽同自己玩呢?
再大啲時,有一晚你同我落咗去球場度打籃球,然後你一手就將個波射到飛過埋鐡絲網牆,我興奮到大叫咗出嚟,當時我覺得只有超人先可以咁大力。雖然細個時好怕你,又好唔鍾意你,但係我仍然好崇拜你,覺得你係一個超人!
即使到咗依家,我都仍然會覺得你係個超人。
當我做咗人大佬
到我八歲,細佬出世了。
嗰陣你同阿媽啲火氣都收咗唔少,以前阿媽會打我,你會鬧我,但阿媽又無打過細佬,你又好少鬧佢,呢個打擊對我真係唔細。我認知嘅世界幾乎完全改變晒,尤其見到細佬可以爬上你個身度玩,而我自小又好少有呢啲機會時,真係會幾妒忌。
我心諗:你哋有無咁大細超呀?公平少少好嗎?
所以我嗰陣係好唔鍾意細佬,而你越話我要對佢好,我就越嬲。當然依家唔會咁諗啦,我想講嘅只係:我好想可以好似細佬咁唔會怕你,可能同你親近多啲。
我記得陣細個都係你幫我剪腳甲同撩耳仔。撩耳仔其實係有啲驚嘅,而且每次都會畀你撩到有啲痛,不過細個果陣,我唯一可以同你親近嘅時刻,就係做呢樣嘢,所以我都唔介意痛唔痛了。
中學|我是讓你驕傲或失望的兒子呢?
去到中學,我嘅成績一落千丈。仲記得中一第一次期考阿媽同我去見老師攞成績表,真係差唔多包尾咁滯。我驚到鼻哥窿都無肉。由嗰陣開始,我好努力讀書,每年幾十名咁爬返上去。
依家諗返轉頭,我覺得我嗰陣真係已經好努力了,只可惜最後去到淘汰試始終都係升唔返原校。
你嗰陣應該對我好失望吧,又或者係擔心我讀唔成書最後唔知會點。我仲記得你嗰陣鬧我日日喺度傾電話,其實我係同同學一齊溫書,又唔知有得去自修室,咪打住電話咁溫囉,真係出盡力架喇我。
就係因為入唔返原校,達唔到你嘅期望,我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了,仲覺得你好似已經放棄咗我咁,搞到我都有少少想放棄自己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