▌牠還在記憶中流連
一個寧靜的早上，我和女兒正在看書。看見書中有一個醫院圖案，我問女兒︰「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？」「是醫院。」她答道。我接著問︰「那你知道有誰會在醫院裡嗎？」「醫生。還有比比。」——這是我始料不及的答案。
比比，是我家的一隻小狗。在數個月前，牠因病離開了。我早就想過，希望家中的三隻小狗可以陪伴住女兒長大，或至少她長大後仍會記得牠們。
然而，第一隻小狗離開的時候，女兒只有兩歲。
我以為她會從此缺失了這一塊記憶，但數個月後，她仍然會失驚無神提及比比。「我好掛住比比。」她無奈的說著。對，的確很無奈，無論對她還是對我來說。
▌面對死亡，我們無能為力
還記得女兒第一次到醫院探望比比。在接待處等候的時候，女兒顯得好興奮，不斷問︰「比比呢？比比在哪裡？」她已經急不及待。
入到病房，比比軟弱的躺著，手上插著鹽水喉。
女兒看見比比，不停大聲的呼喚著︰「比比！比比！」然後開心的看著我，從她眼裡看得出她因為再見到比比很開心，我和先生的心情卻是十分沉重。縱然如此，我們仍裝起了牽強的笑容。
甚或比比離開後，我們在女兒面前都盡量表現正常。
直至比比火化的那一天。我和先生摸著比比冰冷的身軀，與牠作最後的道別。當下，真的再也忍不了淚水。女兒在一邊看著，由原來見到比比的開心表情，瞬間沉了下來，眉頭緊皺著。
或者，這就是她第一次體驗到哀傷。
▌哀傷可以怎麼解決？
哀傷可以怎麼解決？沒辦法。
一直以來，我都覺得，需要好好培養女兒的解難能力。因此，幾乎所有事我都會盡力的去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來。可是，對於她朝思暮想的比比，我的確無能為力。
死亡是我們控制不了的。於是，我決定將我的感受講出來，將「哀傷」具體化的呈現在她面前，好讓她能了解。而這亦是我唯一可以做的。
比比火化後，我花了幾天疏理好自己的情緒，便對女兒說：「你係咪好掛住比比呀？」
人生初嘗哀傷，不必急著解決，就一步一步，一起面對這一課生命的教育。
「爸爸媽咪都好掛住比比，好唔捨得佢。但比比而家上咗天堂同其他狗仔玩，唔再返嚟喇。」說到這裡，女兒一直凝視著我。不知是否自己快忍不住淚水的關係，直覺告訴我女兒都快要哭了。
為了安慰女兒，為了安慰自己，我說：「不如我哋遲啲去探佢啦！佢會係天堂等我哋㗎！」才說罷，我們都微笑起來。感覺我和女兒的心情都放鬆了。「好啊！記得約埋爸爸一齊去喎！」女兒開心的說。嗯，這個約定聽起來好幸福啊（笑）。
那天之後，女兒仍會不時提起比比，縱然有時候我們都會有思念的情緒湧現，但因為有了這個盼望，我們都能一起面對這一課生命的教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