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咪，我今日真係好大壓力……」那天接放學，還未踏出校門，女兒就向我「求救」，而當日只不過是新學年第一天正式上課。
女兒：我真係好大壓力
細問之下，原來是還有三樣功課未做。我心想只是三樣，還好吧，但也明白剛過了漫長的暑假，要一下子適應全日課及重投功課的懷抱，也實在不容易。於是我向女兒提議不如先回家吃點東西，小休半個鐘再做吧。
「唔啦，我想先苦後甜多啲。」女兒一口拒絕，但同時我又為她的「生性」感到安慰。怎料回家路上，她又忽然改變主意，問我可否帶她去屋企附近的一家小店吃個雪糕，好讓她調整一下心情。
挑了喜歡的口味，女兒靜靜的坐在一旁吃著，水靈靈的眼睛望向街外，似是若有所思。我就這樣看着，不作打擾。
「媽咪呀，我諗好啦。等陣返到屋企，我就先換校服，之後即刻做功課。做完就沖涼，最後先去玩，就咁決定啦！」原來剛才的沉思就是在整理回家後的to-do list。我跟她說媽咪好開心，因為她有壓力時會告訴我，還懂得找方法減壓，更會安排自己的事。
你有壓力，我有壓力
「媽咪，但係我唔明，點解老師要畀咁多嘢我哋做吖？佢哋自己都會攰㗎？」剛剛才鬆解了的眉頭，一下子又繃緊起來，說到肉緊處，小手還晃了幾下。女兒之所以反應那麼大，除了自身的壓力，還有是她放學時聽到隔離班的好友功課更多，要做到晚上九時半，她替朋友擔憂。
「老師應該要明白每個人都會有極限，佢哋究竟明唔明？」我隱約感受到孩子的無奈和憤怒，她是真的想不透。
「我知道做小學生真係好攰，不過有時老師都可能係身不由己，佢哋都有佢哋嘅壓力。」我能理解女兒的心情，但又不想她跟老師成為對立的兩面，畢竟香港教育制度之中，的確各有各的壓力和因由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。
有苦自己知
「好似你下年就呈分，老師都想你哋考得好，升上理想嘅中學，所以喺學業上自然會督促多啲。又好似大多數爸爸媽媽都會想仔女入到排名好嘅學校，而學校亦想有人揀自己，你揀人人揀你，最終都係要靠學生考到好成績。所以呢個位你哋做學生固然壓力大，但其實學校、老師，甚至我哋做父母都各有各嘅壓力，你明唔明？」我努力搜尋腦海中的詞彙，希望能以一個小四生能聽懂的語言向她說明。
「媽咪，乜原來你都會有壓力？」我心想阿囡，媽咪真是有苦自己知呀。
「點會無？香港地好多人認為讀書就係講競爭，所以會去補習呀學嘢呀，無非都係想小朋友裝備得好啲。但係做父母有時都怕催谷會令仔女辛苦，好似我同爸爸希望你壓力少啲，開心啲，唔會太高要求，但有時又會擔心令你將來少咗機會，呢個都係壓力嚟……」想不到我竟然會跟女兒認真聊起香港的學習風氣。
每人都有自己的選擇
女兒沉默了一會，問道：「咁我哋唔跟個大方向行，會唔會唔係幾好？」這個問題，我當然有想過，我相信有千千萬萬的父母也曾苦思過吧。
「無人知㗎，無話啱定錯，但我相信每人都有自己嘅選擇。」
「嗯，係我哋自己嘅選擇。」女兒向我笑了一下，似乎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。
多得這二十分鐘的雪糕時光，既讓女兒從沉重的壓力中得到一點甜，也讓我作為父母能重新審視自己的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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