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媽,如果你死了,我怎麼辦?

即使媽媽死了,跟孩子那血濃於水的相連也不會斷掉。

「媽媽,我覺得你十月便會死了。」聽到女兒這樣說,正在刷牙的我差點被牙膏泡嗆死。

如果媽媽死了

女兒繼續沉醉在媽媽死了的故事當中:「媽媽,如果你死了,你會去哪兒?是不是像婆婆一樣住在紅色請請那兒,變了一張相啦?」(紅色請請其實是家母的神位,而那張相便是我們供奉她的牌位。)

說著說著,她的眼眶紅了,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。而我也被她的反應牽動起對亡母的想念,弄得淚流滿面,只懂抱著一臉懞懂的女兒,偷偷啜泣。家母早逝,對我來說是人生中最大的遺憾與心結。

記得生女兒時,猶如在鬼門關走了一圈,面對自己生產前大量出血,緊急開刀,女兒早產。等待救護車時,一直在心中呼喊著「媽媽,我很害怕,媽媽,救我」。在住進ICU 一段時間,虛弱的我內心便一直藏著恐懼,揮之不去……

對死亡的恐懼是來自未知——這一秒好好的,下一秒便如煙消雲散。悲觀如我,在媽媽離世後,這種無助感便無限擴大,曾經不斷去問為何,一直追問究竟。

偶然看書,看到「一念放下,萬般自在」。真有這般容易嗎?

放下,有多少人能領悟得到?說易行難,回頭一想這些年來,仍然得不出一個結果來。

亡母「活」過來了

記憶總會隨時間模糊消逝,但那血濃於水的相連,怎樣都割捨不斷。

我對家母始終掛牽,隨著女兒的長大,心態開始有所改變。拿出一直是致命傷的塵封相簿,重新介紹自己的媽媽給女兒認識,與她說說自己小時候的趣事。由起初的隱隱作痛,逐漸變成興致勃勃,好像帶女兒走進我與媽媽的世界。讓記憶中漸漸模糊的她,隨著與女兒的互動中,再次鮮明了起來。

看著那泛黃的照片,方發覺與媽媽的合照太少了。或許是這個緣故,由女兒出生到現在,習慣了把照片沖曬出來,一幅幅珍而重之地放進相簿,是填補內心那一塊缺失吧!

「媽媽,如果你死了,我怎麼辦?」女兒淚眼相看地問。

曾經,同一個問題,我也問過病塌上的媽媽,一邊絕望地拉著她的手。

來到今天,要答案的是我,也是我的女兒:「媽媽總有一天要離開的,傷心一會把眼淚擦乾淨,然後將媽媽的樣子牢牢記在腦海中,把媽媽的聲音好好記下。媽媽會在橋的另一邊看著你,知道嗎?」

女兒還未懂的,今天成為人母的我卻漸漸懂得了。

記憶總會隨時間模糊消逝,但那血濃於水的相連,怎樣都割捨不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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