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,爸爸知錯了

女兒,爸爸知錯了

對唔住,是爸爸錯了,對唔住。
女兒豆大的眼淚流下來,伴著輕聲的啜泣。

我錯了。自從弟弟出生後我把妳看成是「懂事的姐姐」,就是因為妳的懂事,我忽略了家人在妳心中的位置——妳把家人看得比自己還重要。就是因為妳的懂事,以及妳對我那份大得無比,可以讓我肆無忌彈地向妳惡言相向的愛,慢慢地,爸爸被妳寵壞了。

我不敢向媽媽發怨言或動怒,但對女兒,就有著欺善怕惡的劣根性,美其名是「管教」,但當中夾雜著的「自私」、「計算」、「利己」,自己看得清清楚楚。常常認為妳長大了,就應當怎樣怎樣,覺得妳高小了,就理當懂得體諒,更應該體貼。的確,妳聰明又美麗,「當怎樣怎樣」妳懂得比我多,體貼敏銳也本是妳的強項。只是爸爸忘記了父女的關係,忘記了妳是我的女兒,看似「客觀地」去給妳意見,實情是高高在上地評頭品足、指指點點。

這樣的爸爸實在是壞透了……

更壞的是,我為妳所做的每一件事,是發自內心?還是虛情假意?這一刻我也會有點懷疑。妳是我爭取榮耀,得到別人讚賞的工具?或是打從心底裏,我只因為妳是我的女兒便甘願付出?

緊緊抱著女兒,她的眼淚在面上爬,我的眼淚在心中流。突然間,回憶把我帶回妳初生時的日子,無論是妳要我抱著妳睡覺,或要我陪著妳玩耍,我也心甘情願,也甘之如飴。反觀現在,卻用著「獨立」來把妳推開,用「家務」把妳疏遠,用「忙碌」把你覆蓋。當抱著高大了不少的女兒,我忽然明白到,她永遠也是我懷中安睡的嬰兒,是十歲也好、三十歲也好,妳就只希望永遠保有那份嬰兒時的感覺。而我卻把妳最珍惜的感覺慢慢收回,還讓妳獨個兒面對世界。

原來女兒所需要的就是這麼簡單,就是要爸爸單單當她是女兒,抱在暖和的懷中聽著心跳聲。

我需要急著迫她長大嗎?不是。我需要她現在就獨立嗎?不是。我快命不久已要跟她說永別了嗎?希望不是。腦中浮現了那段只得兩父女的快樂時光,沒有包袱、沒有無盡的期望、沒有學業上的目標、沒有以年紀來劃分的成長階梯。

想起有一次,在妳一歲多的一個下午,炎熱的家中只得妳與我。我跟妳說很累,想小睡片刻,妳就坐在我身旁安靜地玩玩具,而我用雙手像個水泡般抱著妳。當我睡醒時,妳輕柔地望著我,還送我一個甜甜的微笑,妳坐在我身旁,從沒有離開過。

那一聲的對不起,那數滴的眼淚,褪去了那個自以為是的自我。封塵的回憶重見天日。原來女兒所需要的就是這麼簡單,就是要爸爸在身旁,就是要爸爸單單當她是女兒,抱在暖和的懷中聽著心跳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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