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家姐早兩年，被學姐拉入女子足球隊。本來只是臨時拉夫湊人數，後來疫情擴散，學屆足球比賽都沒了。不過，她仍不停努力練習，甚至在學校的社際比賽中，獲得了最佳女守門員獎項。我記得，起初她「越踢越後」，最後還發配邊疆去守龍門，我以為是她懶惰。以為吃幾個「波餅」，她就會怕，會放棄，怎料，她竟越練越勤力越起勁。
人生第一場正式足球比賽
苦等兩年，家姐終於迎來了人生第一場正式比賽。這是地區的分齡比賽，不分男女，不過對手還是以男生為主。由於對手是足球會，甚至區隊，老師一開始就為隊員「打定底」，讓他們明白實力上的距離。
在自然學校中，我們沒有灌輸「比賽一定要贏」的勝負心，我們只希望他們享受比賽，想孩子「投入」和「快樂」。我們的目標是讓孩子表現自己最好一面，哪怕只是一個入球，或爭取一次射門，也要好好享受，努力爭取；也想讓這群孩子累積點「真正比賽」的經驗，見識一下真實的世界，明白自己的水平到哪裡。教練說，我們學校的隊史裡，最大比數輸過十球，我們輸得起的。
爸爸請收聲
早一天，我也和家姐做定心理準備。我說比賽以男生為主，射門力量比較大，而且學校男子隊也有門將，她不一定能出場，能出場體驗一下「比賽氣氛」就夠好了。出乎意料，出發前的公佈正選名單上，出現了家姐的名字。她是隊中的唯一女將，甚至是全場唯一女將。
來到球場，我們發現，這球場比平常學校練習的大了不止一倍。平時家姐擲龍門球，臂力已不是太夠，我為她擔心，開始嘮叨。這弄得家姐很緊張，還著我「收聲」。
輸了十球
終於，比賽開始。對手一開局有幾次射門進攻，家姐都把球一一或接實或撲出，表演得很賣力。可是，隨著對手控制戰局，壓住來攻，我隊開始力不從心。家姐成為了隊中「觸球」最多的球員，不斷撲救，不斷開龍門球，不斷從網中「執波」。她累了。
球場上，教練不斷換球員，就是沒有換家姐。家姐沒放棄，努力跟著平時練習的手法開龍門球，做能力範圍內最多的事⋯⋯
終於，比賽結束了，家姐救了很多球，可還是輸了十球。
教練請同學分享，他們感謝隊友努力爭取過角球，輸了很多球還努力追波，還有感恩家姐盡力救了很多很多球。在分享的同時，有一位同學一直在哭，他不甘心，他覺得還可以再努力一點，把差距拉近一點。
再多說教也是廢話，倒不如學習管著自己嘴巴
我在一旁靜靜觀察，看家姐和其他同學，留意他們的情緒變化。家姐看來很累，也有一點點情緒。我想問，但見她不想說，我還是「收聲」好了。
作為輸十比零的守門員，她是全隊表現最好又最忙又最要為失球負責任的，心情應該異常複雜。本來，我想對家姐說「勝敗乃兵家常事」、「不甘心就回去再努力點練習」之類的勉勵說話。可是再想一想，此時此刻，再多的道理，也不過是廢話。
結果那一整晚，我竟然忍得住沒有說話，選擇了靜靜陪伴。我相信，我想說的「人生哲理」，她都經歷了，硬要說出來，就未免太老土。
第二朝，家姐一起床，就大哭一場。我問她，是否因為輸了？她說不，只不過很想很想為昨天哭一場，抒發一下。
之後一次訓練上，我發現，全體同學都比過去更認真練習，也多了互相提點。而家姐，就在拼命的練龍門球，希望把它開遠一點。
那天，我站在場邊暗暗自喜。
圖片來源：作者提供及 Unsplash