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語治療師:我不是家長,卻常常見證孩子說第一個字

言語治療

#171 ST姐姐(言語治療師)

假如你的孩子考上夠入醫科的成績,卻堅決不從醫,你會覺得他太傻、太不懂事嗎?

——這不是一道假設題。那年年方十八的ST姐姐有「神科」不讀,選了冷門的言語治療,頭也不回。如今看來,卻一點都不傻。

▋小學萌生的助人志願

「由小學四、五年級開始,我已經好清楚自己長大係想投身醫療界,唔係護士呢種以輔助形式為主嘅職業,而係睇症、做決定嘅角色。」ST姐姐就是一個目標如此清晰的人。

高考放榜,她握著亮眼的成績單,真是「間間大學、科科任佢揀」,而她最終選了「言語治療」。事實上,直到大學報Jupas要做資料搜集,她才第一次聽「言語治療」這四個大字。那個年代,八大也只有港大一間有得讀。

「我知醫生呢行一定大把人會去做,多我一個唔多;言語治療相對冷門,但又有好多人需要呢個專科幫助,我諗呢度可能更需要我。」她說。

聽到這裡,我不禁驚嘆一句「好堅」,她只笑著回應:「最緊要係諗清楚自己想做嘅係乜嘢,而唔係大家覺得你應該行嗰條路你就去行。」

▋ 知識這把鎖匙

意志雖夠,但經驗欠奉。ST姐姐坦誠,在真正上第一課之前,很多事情她都無概念。

「我同身邊嘅人都無經歷過,好自然會諗:『乜有人唔識講嘢架咩?』、『咩係自閉症?』我亦從來唔知道,原來無咩人識得幫佢哋,但需要幫助嘅人又有好多, 社會根本無足夠資源俾佢哋,咁佢哋好無助架喎。」

求助者與助人者其實像鎖與鎖匙,助人不只是講個心,還講求知識和技巧;真正了解和滿足到求助者的需要,就如遞上一把合適的匙,大門始能打開。

ST姐姐早有這覺悟,也許是因為這原因,她多次強調「知識」的重要——那不只是紙上談兵,而是能切切實實地影響別人的人生。

實習時,她見到有些孩子真的讀不到某個音,父母時而苦口婆心、時而聲嘶力歇:『係咁讀呀,唔係咁讀呀。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、經歷了無數次灰心,還是失敗告終。

言語治療所做的,就是給出了一套理論加實戰都證明有效的方法,如一盞明燈,讓家長和孩子有個正確方向去努力,也不用再摸黑而行。「有陣真係一『撻』就搞掂!」在ST姐姐興奮的語氣中,你完全感受到她那團「火」。

▋Clinic room內的眼淚

畢業後,場景由學校轉到診所,ST姐姐治療的個案逐漸累積,意外的收獲也愈來愈多。

她遇過幾很多個發展遲緩的孩子,一直不懂說話,但經過適當治療之後,她親眼見證著他們在這個Clinic room內說出人生第一個字。她形容,那是難以言說的震撼。

其中一位兩歲孩子令她印象特別深刻,因為孩子的媽媽當場爆喊,可想而知她有期待了這個畫面多久。「我喺隔離都感動到眼濕濕,淚水幾乎標出眼眶,不過第一時間都係遞盒紙巾俾媽媽先,哈哈!」

▋治療的局限

治療的工作如此具意義,ST姐姐卻感受到當中的限制。

每次評估或治療需時大概一小時,就算她忙起上來午餐也不吃,整天加起來也未必見到十個孩子,幫到的人數好有限。

除此以外,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。

她遇過一個3歲孩子,只會講單字,但他爸爸完全不覺得有問題:「我細個都係3歲先識講嘢架啦。」這些情況,即使孩子被轉介到她的診所,治療層面上她依然無能為力。因為父母在家裡甚麼練習也不做,孩子不可能會有進步。

「家長無正確知識,最後受影響嘅係小朋友。我成日都話,想真正幫到個小朋友,要治療師、小朋友、家長3個parties一齊向住同一個目標努力先得。」

然而,很多家長並非不想學,而是沒有渠道。她說,聽過有好多家長跟她反映:「如果我一早知道係咁,我就會早啲搵人幫。」

▋踏入網絡世界,接觸更多家長

所以,ST姐姐決定跳出臨床,開始寫文章,做更多公眾教育,並深信只有如此才可以影響到更多家長。

她決定做一個網站。

她自稱IT技術是「負知識」,過去就連Facebook、IG也很少玩。結果,那段日子她趁放工、放假,每日擠出一至兩個鐘,由零開始學做網頁、做內容。她也有在POPA學問平台上積極回答,但凡有關孩子言語問題的,也可見她的身影,用「不遺餘力」來形容絕不誇張。

你可能會以為她這樣做最終不過是宣傳自己,但她在自我介紹上連個人頭像也沒有,家長私下找她求診,她也婉拒了。她解釋,架網站、回答家長難題單純是想「將所學所知同父母分享」,而不是藉此招來線下client,所幸很多家長也願虛心求教。

知識這把鎖匙,也許本來只掌握在一小群人手中,但如果有人把這條匙交到你手上,你又準備好接住了嗎?

圖片由受訪者提供
訪問及整理:編輯Kath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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