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一天早上剛開始網課，兒子便告訴我說，某某同學沒有上課了，老師說這位同學將會移民離開香港。
農曆新年剛過，兒子的兩位好朋友已靜悄悄地離開，雖然兒子口說還有其他朋友，但往日在學校內一起跑跑跳跳的好同學突然遠走他鄉，連說聲再見也來不及，他口裏說沒所謂，言談間總有一點失落。
當朋友從螢幕一個一個地消失
回想自己讀中小學日子，移民遠走的比自殺離去的同學朋友更少。
那些年我家從沒想過要離開（也沒能力離去），同學們也只是到海外升學，畢業後多半順理成章地回到這個家——香港。但今天的孩子要面對的，是超過一年只能隔著螢幕看著同學。更甚的是，放學的時候朋友從螢幕一個一個地退去，或許離開了就不會再登入，可想而知留下來的心情有多難過。
課後我跟兒子說，若你想找老友，我可以聯絡他們的父母。雖然不能面對面，至少能讓他們開ZOOM傾訴吧。
孩子初體驗離別的難過
兒子沒有正面的回答，只繼續把玩手上的玩具……突然之間，這個常常逗笑的兒子哭起來了，抱怨著家姐、父母及老師一些事情。
我知道，眼淚裏還包含了朋友別離的傷痛。我也相信，他心裏有千百愁緒但苦無出路，難得藉著抱怨我們把情緒宣洩。
夜裏，太太陪著孩子在黑漆漆的房間談心，談及他與已離港的好朋友的點滴。孩子一邊說在學校的趣事，一邊描繪同學間的關係，更說了一些校內的搗蛋行為。說著說著，在房外偷聽著孩子故事的我，除了更了解孩子在校的生活，更知道這個孩子心裏有著怎樣的情感。
讓他們當一對越洋好友
小孩子不像青少年人或成人可以私下約朋友圍爐取暖天南地北，更可能連自己心裏面是什麼情緒也形容不來。疫情下既不能上學跟同學相聚，又沒有方法跟同學聯絡，即使身處同一地方，人也同樣隔離，這一代的孩子會抱著怎樣的心情遙望將來？
「呢度就係我住嘅地方，出面成日都有隻貓走嚟走去㗎。」
「今日我哋食咗雪糕，平過香港好多，十蚊（港紙）就有六枝，嘻。」
兒子的朋友如是說。
然後兒子跟我說他也想飛到朋友家，為了可以吃平宜的甜筒。
孩子一邊覆述他們的對話，眼裏閃著光芒，那份笑聲充滿喜悅，是小孩子玩樂間才會產生的歡笑聲，是既天真又無憂無慮的笑聲，是父母聽後會感到安慰的聲音。
「我跟他的友情指數，5分滿分的話，我會給4.5分」兒子如此評價他生命中跟第一位越洋老友的關係。
圖片來源：Unsplash